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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禹城破（第1页）

景远五年冬，南朝蜀地重镇禹城。

蓝明渊站立在窗前，一动不动眺望远方，已有大半个时辰了。

终于，他似下定了决心，唤来手下：“去把六将军叫来大帅府。”

“是，大帅！”手下得令，利落地转身去了。

吩咐完手下，蓝明渊径直向自己府内的厢房走去。

他先屏退了左右，再走进了内室。

走到卧房门口时，蓝明渊轻声唤道：“夫人，是我。”

“明渊。”一个女声回答道，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壮年打扮的微胖男子，还挺着肚子。

这微胖男子却生了一双盼兮美目，专注地看着禹城的守城大帅蓝明渊。

蓝明渊不过三十出头，长着剑眉悬胆鼻，气质磊落。多年驻军的操劳，在他眉间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蓝明渊上下打量了下微胖男子，点点头，问道：“夫人，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要紧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其他的物件，等我们碰面的时候再置办吧。”有柔美女声的微胖男继续说，带了些不由自主的期盼望着蓝明渊。

“好。”蓝明渊应诺道，面无异色，却不由自主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手。

蓝明渊扶着对方的肩膀，两人并肩慢慢走到室外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在等着他俩，脸上带了些焦急的神色。

蓝明渊对着那名女子嘱咐道：“你们照顾好自己，夫人身子不便，就托付给你了。”

“是，大帅。”

蓝明渊不再耽搁，他见四下无人，便伸出手去按了院子里假山里洞穴三次。随着“吱呀”的响动，假山往旁移动了两尺，在假山和院墙之间出现一个狭长的通道。

“夫人，你先从秘道离开，这几天西金军就会进城了。”他说着，又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肚子，继续说道：“你即将临盆，一切要谨慎从事，安全为上。”

乔装打扮成微胖男的蓝夫人眼含泪花，不舍地看着丈夫：“明渊，你自己也要多保重。我去到安全之地，便传信给你，你尽早来与我和孩儿汇合。”

蓝明渊轻轻抱住夫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蓝夫人心中隐约不安，但自己已有身孕，也不敢再多作耽搁。两人终于在秘道口依依作别。

秘道关上后，蓝明渊看着妻子离去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夫人，明渊对不起你和孩子。”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放下儿女情长，头也不回地转头走向大帅府前堂，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禹城位于进川要道，江水绕城，西北面有一山脊路伸向蜀中盆地，地势易守难攻。

这里素来民风彪悍。平时，百姓依山傍水，春耕秋收，衣食无忧。一旦风雨来临，人们骨子里强悍的气节，能跨过千万重的考验，锻造出许多的传奇。

南朝的禹城，在朝廷风雨飘渺的统治里，顽强迎战南下的塞外西金大军。它被数万西金大军团团围困，已持续了十多年，攻守双方早已疲惫不堪。

守城大帅蓝明渊，带领城中官兵和百姓，耗费数年依山建起两重一人厚的城墙，防守城门。厚重的城墙坚不可摧，傍水的地势没有其他通路，这是一路摧枯拉朽的西金狼军从未遇到的攻城难题。

在这艰难的十多年里，蓝明渊另外安排内务所管理在城内解决民生事务，兵器所负责打磨武器装备。十年来自给自足，拒不投降，打退了西金大军的一波波攻击。

可惜独木难支，积重难返。

景远五年，南朝帝都被西金大军攻破，丞相张易重背着年幼的景远帝跳进宫内水池，自尽殉国。

南朝亡。

禹城内，一位青年行走在路上。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经过磨剑的广场，有一布衣老者熟悉地招呼他：“六将军，您忙呢？”

被唤作六将军的青年停下了脚步，礼貌地对着老者拱手回礼。目光扫视了一下正在忙碌打磨兵器的人们后，他快步离开，向着大帅府行去。

大帅府主材用青石建成，间中用木纹缓解青石的冷凝之气，严谨外显。

蓝明渊正端坐在书房，面无表情地处理送上来的书柬。窗外卫士报：“六将军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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