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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阮碧皱眉，抬头瞅他一眼。

安平这才想起不妥，赶紧收了口，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想，这姑娘比上回还好看了一点……

紫英真人诧异，问：&ldo;怎么，你们认识我身边的姑娘？&rdo;

顾小白犹豫片刻，说：&ldo;不认识。&rdo;

看来这个人还挺识趣的，阮碧抬起眼皮看他。正好他也在看她，眼神一交接，他扭头看着车辕，眉宇间的骄傲与漫不经心满满当当的，似乎马上要流淌下来。他个子高大，但听说只有十六岁，高额隆鼻，眼睛象是墨玉做的，长相挺不错的，只是阮碧非常不喜欢他那种世家子弟的眼高过顶，每回看到他，都有股冲动，想把他踩到泥地里去吃泥巴。

顾小白这么一犹豫，紫英真人看出来，这两人是认识的。京城高官云集，名门世家却是来来回回这么几家，平日里往来，打过照面也是有可能的。这么一想，她开始担心了，连忙说：&ldo;天色不早了，小白先走吧，免得长公主等急了。你放心，我会劝长公主的。&rdo;

顾小白点点头说：&ldo;多谢真人。&rdo;

又看阮碧一眼，见她垂眉敛目坐着，庄重肃穆如同寺庙里的泥塑，颇觉无趣，马鞭一抽，紫飒露向前一冲，疾驰而去。安平赶紧拍马追上去，嘴里嚷嚷着：&ldo;哎呀，我的大少爷，您倒是慢点儿呀……&rdo;

第二卷步步为赢　第三十章谁将后悔

到玉虚观，仍住洗尘山居。

安顿好，用过晚饭，小道姑过来相请。阮碧留秀芝在房间里收拾，跟着小道姑到扶疏精舍，紫英真人换了一身素白道袍，站在精舍门口，看着天边的云彩。

正值盛夏，日长夜短，虽然已过酉时两刻，太阳却刚刚落山，西边漫天云霞，灿若织锦。紫英真人把小道姑打发走，朝阮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沿着碎石小径慢慢走着。

&ldo;五姑娘，实不相瞒，是我向赵皇后进言，让她召你入宫觐见，阻你入宫的是谢贵妃身边的人。&rdo;

阮碧心想，延平侯府的赏荷聚会早于入宫觐见近半个月，分明谢贵妃早就得到消息。这消息若是官家告诉她的，可见她在官家心目里非同一般，若是从外廷传进去的，可见她在外廷集结了一股势力。这也难怪，她以贵妃之位生下的皇长子，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外廷内廷但凡心思活络的估计都往她身边靠了。

紫英真人见她不诧异，只是若有所思，问：&ldo;姑娘怎么不说话？&rdo;

&ldo;此事与我无关，自然无从说起。&rdo;

紫英真人怔了怔，片刻，恍然大悟说：&ldo;姑娘定是不知道此次觐见的用意，才这么说的。官家子息艰难，群臣上书，要求博选贤淑，用广储嗣，这回的觐见，便是要将各府闺秀召进宫里，相上一相，从中挑选一位。若是被选中，便是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rdo;

她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阮碧，却见她哂然一笑，说：&ldo;别人说这话还好，真人说这话，当真是让我诧异。若是有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玉虚观后院的万妙居又何必存在呢？&rdo;

紫英真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ldo;……再说真人，便是我入宫觐见又如何？恐怕人选的决定权不在赵皇后那里吧。&rdo;

&ldo;这个姑娘不必担心，自有万全之策。&rdo;紫英真人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心动了，又说，&ldo;五姑娘，我今日邀你前来，便是与你再商量此事。我欲再送姑娘入宫，只是要暂时委屈姑娘……&rdo;

阮碧打断她，正色说：&ldo;多谢真人美意，只是阮碧一介弱女，无意成龙成凤。&rdo;

紫英真人凝视着她一会儿，说：&ldo;我以为姑娘是个有血气的，没想到谢贵妃这般毁你，你也忍得下？&rdo;

阮碧失笑，说：&ldo;真人，倘若我会因为你的激将法而改变初衷，岂不是说明我沉不住气？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又能成什么大事？&rdo;

紫英真人脸皮微红，恼怒之下，声音里也带着一点寒意：&ldo;五姑娘，你想过没有，若是那日我在大夫人面说你一句邪魔附体，今日怕是姑娘的头七都过了。&rdo;

阮碧收敛脸上的笑容，转身正视着紫英真人，针锋相对地说：&ldo;真人，我是不是邪魔附体，先且不说？真人，你又是什么？你本是方外之人，不问红尘是非，笑看世间恩怨。而你现在，俗事萦心，欲念蒙智，不惜颠倒是非、挟恩求报，把三清教诲抛之脑后，把清净无为当成笑话……&rdo;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ldo;真人，真正走火入魔的人是你。&rdo;

她在职场的前辈说过，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方式。

果然，紫英真人被打个正着，身子微颤，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苦涩地地说：&ldo;没错，我确实有负三清教诲。只是，五姑娘心目里可有为之生死都不要的亲人呢？&rdo;顿了顿，幽幽地说：&ldo;我心里，便有这么一位。&rdo;

仿佛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心脏，用两个月时间武装起来的硬壳裂开一fèng。阮碧说不出话来，眼睛涩了，鼻子也酸了。前世她未婚，但有深爱的父母和弟弟……

人生至艰难莫过于生离死别。她不想在紫英真人面前失态，往前走几步，转动着眼珠，把眼泪压下。

听紫英真人在后面说：&ldo;五姑娘，前面已经无路了。&rdo;

阮碧怔了怔，定睛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山崖边。前方无路，两侧是深深灌木，想来平时少有修剪，枝节交错，形成两堵天然藩离。暮色四合，山风吹着树叶，飒飒有声。

&ldo;谢贵妃今日一语，不日将举国皆知。阮家为遮丑，必定会尽快为你定下亲事，以你如今的名声，稍有门第的士族子弟都会嫌弃，配你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说不定还是偏房妾室……&rdo;

阮碧转过身看着她。

她站在一丈外，风吹着素白道袍，颇有点脱尘出俗的味道，循循善诱地说：&ldo;……五姑娘，除了回头一路，你再无他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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