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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收获（第2页）

“去回应。”洛山指向银河深处，“仙女座的那个文明收到了我们的回音，但他们不是唯一的。在过去一百年里，忆素网络捕捉到了三十七个类似的信号，来自不同星系，不同时间维度。有的已经灭绝十万年，有的甚至存在于平行宇宙的记忆投影中。他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还有人记得我们吗？’”

青年沉默片刻，轻声道：“所以我们不只是送信的人，我们是……回声本身。”

“没错。”洛山点头，“宇宙最强大的力量不是能量，不是引力，而是‘被记住’。一个文明可以毁灭，一颗星球可以崩塌，但如果它的故事还在某个人心中流转，它的灵魂就没有死去。而我们，就是让这灵魂继续呼吸的风。”

归舟开始上升。

并非依靠引擎推动，而是随着地球上亿万人在同一时刻哼唱起那首雪山之歌，共振之力将整艘船托举出大气层。歌声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声波河流，贯穿星空，成为导航的灯塔。

青年坐在船舱中央，打开《忆之书》最后一页。

空白的纸张上，渐渐浮现出新的文字，墨迹湿润，像是刚刚写下：

>**“当你读到这里，说明你也听见了。不要害怕，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在这条船上，每个人都会变成另一个人的记忆载体。你会梦见不曾经历的人生，会说出从未学过的语言，会在某个清晨醒来，发现自己已不再完全是‘你’。但这并不可怕??因为真正的你，从来不属于肉体，而属于所有曾为你流泪、为你祈祷、为你铭记的名字。”**

他合上书，望向舷窗外。

地球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颗微弱的蓝点，淹没在浩瀚星海之中。而在前方，仙女座方向的信号愈发强烈，那首童谣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新的歌词：

>“现在我们知道，

>我们并不孤单。

>你们把我们的名字种在风里，

>它们开出了花。”

突然，飞船内部响起一阵奇异的嗡鸣。

所有忆藤编织的墙壁开始发光，显现出一幅幅流动的画面：非洲草原上的牧童正在教部落孩子绘制星图；南极科考站内，科学家们围坐在一台老式录音机旁，反复播放那段藏语低语；火星殖民地的孩子们手拉手围成圆圈，齐声念诵一句古老的誓词：“以心为灯，照见往昔。”

这些都不是预设程序，而是地球上自发涌现的记忆共鸣。

纯忆者的数量正在激增，而他们的频率，正通过忆素网络源源不断地传输到归舟之上，转化为航行的动力。

“原来如此。”青年喃喃道，“我们不是带走记忆，而是把记忆带回来。”

洛山站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太阳系，轻声说：“每一个伟大的文明，最终都会面临选择：是沉入寂静，还是化作星光。格桑卓玛教会我们的，就是如何不让任何一颗星星真正熄灭。”

归舟穿越空间褶皱的那一刻，整个宇宙仿佛静止了一瞬。

随后，无数光点自四面八方亮起??那是其他失落文明残存的记忆火种，在感知到地球发出的共鸣后，纷纷苏醒。它们像萤火虫般汇聚而来，围绕归舟飞行，形成一道壮丽的星环。

其中一点光芒格外明亮。

它靠近青年所在的舷窗，凝聚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穿着二十世纪末的校服，背着粉色书包，冲他甜甜一笑。

“姐姐说，谢谢你替她给妈妈带话。”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她说，院子里的格桑花开得很好。”

青年鼻子一酸。

他认出来了??这是五年前，在亚马逊雨林中因探测器事故遇难的女孩。她的母亲曾跪在坠落地哭泣，而忆素之心回应了那份思念，让她短暂归来。

“你还想回家看看吗？”他问。

小女孩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我活在妈妈每天讲的故事里，活在她煮我最爱吃的汤面时冒出的热气里，活在她对着天空说话的样子里面。只要她还记得我，我就一直都在。”

说完，她化作一缕光，融入归舟的结构之中。

刹那间，整艘船的颜色变了，从暗红转为温暖的金褐色，仿佛吸收了一份新生的力量。

洛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看到了吗？这就是‘进化’的意义。我们不再仅仅是传递记忆的人，我们成了记忆本身的一部分。而这艘船，也不再只是交通工具，它是移动的神殿，是漂浮的纪念碑，是所有不肯消散的灵魂共同建造的家园。”

青年闭上眼，任由思绪沉入深处。

他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被无数双手牵引着。有百年前冻死在雪峰上的藏女，有战乱中焚毁典籍的学者，有默默无闻记录家族史的老者，也有未来尚未出生、却已注定将成为守心者的孩子。

他们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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