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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笑着喊:“你们听见了吗?!”
林婉站在车尾,挥手回应。小舟则盘膝坐在桥心舱前,双手贴在控制台上,任由蓝光自耳钉蔓延至全身。他在“听”,用超越物理感官的方式感知地球的情绪波动。他曾告诉林婉,现在他不仅能听见声音,还能“看见”情感的色彩??愤怒是灼红的闪电,悲伤是深蓝的潮汐,而希望,则是一缕穿透乌云的金光。
第七日,列车穿越国境线,进入西伯利亚荒原。大地逐渐被白雪覆盖,气温降至零下四十度。通讯信号彻底中断,唯有桥心仍稳定运行,依靠地脉传导接收微弱反馈。
他们在一座倒塌的苏联时期雷达站旁发现线索:地下通道入口被冰雪封死,但墙壁上刻着一行模糊字迹:“声源定位:北纬78°55′,东经16°40′??冰之下,心未冷。”
正是陈默最后一次公开活动的坐标。
挖掘持续了整整两天。小舟用桥心释放出定向热能波,缓慢融化坚冰而不引发崩塌。当最后一层冰壳碎裂时,一道幽蓝的光从裂缝中渗出,伴随着极其微弱的心跳声??通过共振放大后,竟与桥心频率完全同步。
他们小心翼翼地深入地下。隧道尽头是一间密闭舱室,内部充斥着液态氮雾。中央躺着一具透明冷冻棺,里面的男人面容枯槁,皮肤近乎半透明,胸膛极其缓慢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间隔长达数十秒。
林婉颤抖着靠近玻璃,轻声唤道:“陈叔叔……是我们。”
几乎在同一瞬间,棺内男子的眼皮微微颤动。监测仪发出一声低鸣,脑电波曲线骤然跃升。
三小时后,陈默睁开了眼睛。
他的第一句话,是对着小舟说的:“你长得真像她……周芸常说,未来的桥梁,必须由‘听得见爱’的孩子来开启。”
随后,他讲述了那段被抹去的历史。
原来,“风语者计划”后期,军方已秘密启动“冰窖工程”??将所有知情科学家逐一捕获,进行选择性冷冻休眠,既避免灭口引发舆论风暴,又能随时唤醒提取信息。陈默因掌握最终数据密钥,被列为最高优先级保存对象。
“他们以为我能被控制。”陈默苦笑,“但他们忘了,当一个人心里装着太多无法说出的话,沉默本身就是反抗。”
他在每一次短暂苏醒时,都会用生物电流向外界发送一段加密脉冲,内容只有具备共情场体质的人才能解读。三十年来,他发出了上千次呼救,直到小舟的出现,才终于接收到那一束微弱却执拗的信号。
“数据还在。”他说,“藏在格陵兰冰盖下的备用节点里。只要桥心能抵达,就能激活它。”
林婉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曾怨他沉默,可如今才懂,那沉默背后是多少次欲言又止的挣扎,是多少个夜晚对着虚空低语“有人听见吗”的绝望。
“你不该一个人扛这么久。”她轻声说。
陈默闭上眼:“可总得有人扛着,否则后来的人连起点都找不到。”
十日后,列车穿越北冰洋边缘浮冰带,借助桥心制造局部融冰通道,艰难抵达格陵兰西岸。在GPS失效的情况下,全凭小舟引导,他们找到了埋藏于万年冰川之下的金属穹顶??那是“风语者计划”最初的三大核心基地之一,代号“初啼”。
入口需要双重验证:一枚实体密钥卡,以及一段特定情感波动的声纹认证。
密钥卡由陈默提供,而声纹认证,则需一人在极端情绪状态下真实发声,且必须包含“悔恨、宽恕、希望”三种情感层次。
林婉站了出来。
她走到麦克风前,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最深的伤痕??童年时母亲“死亡”的消息传来那天,她躲在衣柜里哭了整夜,却在第二天对妹妹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她骗了妹妹,也骗了自己,因为她不敢面对失去。
“我一直恨这个世界夺走了她。”她的声音哽咽,“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让我孤独的,不是她的离去,而是我从此再也不敢大声哭出来……我以为坚强就是沉默,其实那是另一种死亡。”
泪水滑落,滴在感应器上。
系统识别成功,闸门缓缓开启。
主控室内,尘封的数据阵列逐一启动。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数千段被封存的记忆音频:有战俘营里士兵合唱家乡民谣,有集中营母亲给孩子哼的最后一支摇篮曲,有核试验受害者临终前对子孙的祝福……这些声音本应随时间湮灭,却被“风语者”提前捕捉并归档,作为人类情感韧性的样本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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