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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她丧气，&ldo;要弹的。门外不知有几双耳朵竖得跟天线一样。&rdo;

&ldo;何必管他们。&rdo;

她头垂下去，&ldo;只是不想他们在我爸爸面前多嘴。&rdo;一抬眼看到墙角的人，&ldo;你怎么还不走？&rdo;那老师缩缩脖子，正巧阿五进来了，赶紧溜出去。

他说：&ldo;你在这坐着。&rdo;他自己去钢琴前面坐下，问：&ldo;弹这上面的吗？&rdo;她说是。他翻了几页，记下曲名，也不看谱，一支支弹下去。

她等他弹完，说：&ldo;真气人。你比我会弹都不肯再学，他们何必还逼着我学？&rdo;这种话她说过不止一次，每次他都说，&ldo;钢琴适合女孩子弹。&rdo;这次他却说，&ldo;准是让你陶冶性情，起初他们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不过后来我发现，弹一年的琴都不比吃我爹一记鞭子强。&rdo;

她&ldo;哧&rdo;一笑，他看着也高兴，提议说：&ldo;出去转转吧。&rdo;她说好，轻轻走到门边，门一打开，两边躲着的人防不慎防。她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走过。

出了门，闾阎间，两人手牵着手，远远看见几个孩子围着一个小摊，她拖着他跑过去。是炸糯米糕，各种形状的，扔进油锅里，滋滋响，捞起来就是另一种金色形态了。她看着眼馋，不肯走，他掏掏口袋，有一张纸币，先问她：&ldo;想吃哪一种？&rdo;她一指，&ldo;那个圆的，恐龙蛋。&rdo;他又问摊主：&ldo;买两个圆的要多少钱？&rdo;摊主说了，他递过钱去，刚刚够。

她问：&ldo;你哪来的钱？&rdo;

&ldo;捡来的。&rdo;

&ldo;骗人。&rdo;

&ldo;是坐车的钱。&rdo;

她大惊，&ldo;你又是偷偷跑出来的？&rdo;

他&ldo;唔&rdo;一声，在恐龙蛋的入油声里微弱得很。搞不好是要挨打的，她要哭。他捏捏她的手。

东西炸好，用纸包着的，他接过来，递给她一个。还是烫的，两个人拿着往前走。走了老长一截，他先吃一口，然后说：&ldo;好了。&rdo;后面是跟着人的，他们都知道，趁还没有上来之前，她赶紧咬一口。

&ldo;好吃吗？&rdo;

外苏内嫩，里面又是豆沙，吃着是很香的。但是她说：&ldo;不好吃。你觉得好吃吗？&rdo;他说还行。她说，那给我尝尝你的。他递过来，她就着他的手咬一口，就在他方才咬过的地方，留下两个小小的齿印，吞下去，没想到连心口都是烫着的。

&ldo;啪&rdo;一声，像是有人踩着什么东西，两边的路灯亮了，长长的蜿蜒的灯龙就从那第一声亮开始活了过来，像点着的火线。她也被惊醒了，赶紧叫他，&ldo;快！快！&rdo;他懂她的意思，轰油门，车子在近千马力的驱动下瞬间加速，流星一般地she出去。人像是在空中，从衣袖子里放出风来，呼呼间，从两边架起的光桥上飘过，转眼便是万年。到底是电流跑得更快，她憋足一口气，前面两盏灯是短路的，点不亮，再前面已经没有灯了。是他们赢了，她欢呼一声，几乎要跳起来。车子冲过去了，却又在面前的街道横冲直撞，眼看两边有车开过来，他甩一记尾，生生调出钝角弧度，车堪堪停在绿化带前，引擎声与摩擦声戛然而止。两个人愕然对望半晌，然后一起大笑。

她笑得喘不过气，直说：&ldo;幸亏是koenigsegg。&rdo;

这样的举动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一下子似乎活回去了，而这样的她以前也是常见的。他等她不笑了，说：&ldo;继续找？&rdo;

几乎已跑遍全城，她说：&ldo;多半是没有的了。&rdo;

他眼睛看着前面，明白的事不会装作不明白。他没说话。

&ldo;其实我最想去一个地方。&rdo;

他转过脸，&ldo;我也有一个地方。你等我开车过去，看是否是同一个。&rdo;

她眼睛亮起来，拍手说好。

车子开上山道的时候，她嘴角已经弯起来。

那一次，是十二岁生辰。父亲牵着她的手从楼上下来，主客一时俱都哑然无声。提起裙摆到钢琴前，一曲终，手停在琴键上。谁拍响了第一声，然后稀落的掌声变成了满堂喝彩。父亲将来客一位位介绍给她，高扬的下巴换来无数的称赞。是还没有看得惯，找到机会便迅速退场。长走廊里铺着厚地毯，她的小细跟陷进去，墙壁上有的是巴洛克式的图画和壁灯，两边是无数紧闭的门，也许每一扇打开后都有一个恶灵住着的，告诉你用灵魂来交换一个愿望。但是没有，这不是童话。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花纹装饰它，却依旧是变了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然而那么多的门，总有一扇是要打开的，她没有料到，来不及看清，整个人已经被卷进去了。

一只手按在嘴上，身后有声音说：&ldo;是我。&rdo;

贴得那么近，听得到呼吸。她没有转身，&ldo;怎么不到前面去？躲在这里做什么？&rdo;

他说：&ldo;铜臭逼人，下不了脚。你不闷？&rdo;

她点一下头，&ldo;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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