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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第2页）

&esp;&esp;一瞬间，无数眼睛涌到门口、窗边，看一个妇人瘦骨嶙峋，衣衫褴褛，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着一个七八岁小孩，小孩头颅、手脚在母亲怀中垂落。

&esp;&esp;妇人边走边哭，她身后幽魂似的跟着几条黑影，等着吃肉。

&esp;&esp;妇人不回头，只往前走，哭声最后变成了恶毒的咒骂。

&esp;&esp;咒骂声尖利，把藏在各处的穷人都勾出来，把他们心里的凶恶也勾出来，骂声越来越大，一路走向西城门。

&esp;&esp;士兵乍一看百姓，几乎以为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竟惊的后退一步，后知后觉拔刀威胁：“回去！城门重地，不得乱闯！”

&esp;&esp;“开城门！”妇人不管不顾，疯魔地走，“小宝饿了，要吃饭！开城门！”

&esp;&esp;她身后的人忽然也疯了似的叫喊起来：“开城门！我们要出去！”

&esp;&esp;“开城门！”

&esp;&esp;“我们愿意归顺莫将军，跟着莫将军有饭吃！”

&esp;&esp;“对，我们不守，我们没吃过皇帝的粮！凭什么让我们挨饿！”

&esp;&esp;呼喊声如同浪潮，拍打在守城士兵身上，越来越多的士兵奔过来，用锋利长刀组成一道防线，逼退百姓。

&esp;&esp;动乱下，魏罡从城楼上狂奔下来，扯着嗓子大喊：“别挤！都回去！回去！马上就会有援兵到了！”

&esp;&esp;没人听他说话，百姓被饥饿逼疯，披头散发，不惧刀枪，往城门处狂奔，魏罡被卷进人潮里，拼命挣扎吼叫：“守住！不要开城门！守住！”

&esp;&esp;百姓和野兽没有区别，有人被士兵长刀砍伤，鲜血直流，竟然有一群人扑上去，喝伤者的血。

&esp;&esp;魏罡虽饿，每日还是有一顿稀粥，见此情形，毛骨悚然。

&esp;&esp;“开城门！”

&esp;&esp;“开城门！”

&esp;&esp;魏罡被挤到地上，有同僚试图拉他，很快也被推开，无数人从他背上踩过去，后背一阵剧痛传来，似乎是骨头折断——他无力再动，伏在地上，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城门打开的“嘎吱”声，勉强挣开眼睛，抬头看城门。

&esp;&esp;城门被百姓打开一条大缝隙，士兵还在奋力阻拦。

&esp;&esp;从缝隙往外看，外面黑云沉沉，莫家营房外火光弥漫，城中动荡早已惊动莫家军，火光照亮一排排士兵，莫聆风在前方负手而立，在她左右，是沉甸甸的箩筐。

&esp;&esp;一层麻雀在箩筐里啄食，莫聆风身后一个亲卫伸出长刀，将雀鸟杵开，黑灰色的翅膀又扑棱棱展开，叫叫嚷嚷飞走。

&esp;&esp;莫聆风弯腰从箩筐里拿出一个杂面窝头，随手往前一抛，勉强维持的那一道缝隙立刻被冲开，百姓如野狗，疯狂扑向窝头。

&esp;&esp;莫聆风退后一步，士兵上前，把一筐一筐的窝头往前面抛掷。

&esp;&esp;魏罡被踩踏成肉泥。

&esp;&esp;临死前他才想明白一件事——他高估了自己，莫聆风要的不是他投降，而是民怨，用民怨将国朝的遮羞布碾为齑粉——一个百姓不拥护的国朝，一个百姓开城门迎逆贼进入的国朝，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忠心赤胆的臣子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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