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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学校准备的忆苦思甜餐,野菜混着荞麦面蒸的死面馍馍,以及粗玉米面煮的面糊糊。
以前在乔家时,吃玉米面己经很奢侈,因此对于秦玉宁来说这饭不算难吃,捧着搪瓷碗跟余燕挨在一起,两人边说话边吃。
余燕喝不惯这糊糊,硬咽下去后,皱着眉眼跟秦玉宁说,“你没事就好,我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秦玉宁说,“怎么会,毕竟还在这大院里住,就算是我不想来,我爸也不会同意。”
那倒也是,子女的学业也关系到父母在部队的政治影响,她们这代人,说幸运也幸运,最起码比旁人过得安稳,但要说不幸,自己的事都无法自己做主。
余燕啃了一口那野菜馍馍,问她,“那你毕业后想往哪去?我听说兴安那边也在招下乡知青,那边以平原为主,有山有水,西季常青,跟咱们这边的气候差不多,离得也不远,我觉得挺不错的。到时候不出意外,我可能会让家里给我安排到那边。”
秦玉宁闷声喝了一口玉米糊糊,只敷衍地说,“我还没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不想下乡的事除了家里人和老师知道以外,在外她并不想宣传,给自己高高地架在高台上,知道的人越多越如烈火烹油,最后要是能能达到目的也就算了,要是没达到免不了被人说三道西,且这世界上看她不顺眼的人太多,保不齐要在后面拆台。
余燕自顾自地说,“哎,我想的是要是能跟你一起,咱们两个也能搭个伴。这学校里也就咱们两个相熟一些,他们那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也对,她们应该也不会下乡。不过我觉得下乡也没什么不好的,与其留在这大院里继续勾心斗角,还不如去到外面自由自在。”
秦玉宁轻轻地笑了。
她望着荒草又长起来了的操场,对于刚刚余燕的这番话不置可否。
曾几何时,也有人推心置腹跟她说过这些话。
剩下的小半碗糊糊余燕实在是喝不下了,她皱着脸几度干呕,旁边有班里的女同学路过,轻蔑地嘲笑道,
“瞧瞧,咱们这位余同学吃个忆苦思甜饭难受成这样,可真反动。”
余燕的脸都涨红了,咬着下唇将头埋地很低。
那人也习惯了她这闷葫芦的样子,自觉无趣,刚要离开,就瞥见旁边秦玉宁那冷冰冰的眼神,悻悻地合上了嘴,哼了一声就走了。
秦玉宁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她们走了。”
余燕怯怯地抬起眼看了一圈周围,感激地看向秦玉宁,“玉宁,谢谢你...”
秦玉宁抿了抿唇,语气清浅,“为什么就让她们这么欺负你?为什么不还击呢?”
余燕苦笑着摇摇头,“我父亲只是个小小的炊事班班长,跟这些人的父母比起来,官职太过微不足道。”
“这不是它们欺负人的理由。”
秦玉宁难得会劝别人什么,“天地之下,人人平等。人格和尊严你自己要是不维护,也不怪别人都要踩上一脚。”
余燕摇了摇头,“玉宁,你父亲是参谋长,当然不会明白的。我和你不一样,在这只能谨小慎微地活着,盼望着赶紧毕业,赶紧离开这里,不给父母添麻烦。”
所谓立场不同,这一点,秦玉宁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就算她现在依旧是乔家的女儿,也必然不会让这些干部子女欺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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