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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通宝柜坊与天香榭（第2页）

老头子身后两个年轻人突然挤了上来，“你不要再装了！我们全都知道了！”

账房脸色一变，“知道什么！”

“你们通宝柜坊私铸铜钱，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还在这里故作镇静，用不了一时半刻，官家就来查封你们了，快给我们兑钱！”

这几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巨大的石头，瞬时人群又是了阵喧嚷，“兑钱！快点兑钱！一会儿官兵来了，封了你们柜坊，我们的会子一文也不值了！”

“兑钱！兑钱！快点给我们兑钱……”

柜台后面的几位账房也早已经站了起来，听到这个消息，个个惊得面无血色，手摇心颤。再看刚才那个账房时，也是一脸诧然。

大掌柜地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鼓气力，挣扎着走到人群中央，手指年轻人的面孔，大声骂道：“胡说八道！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凭空污蔑咱们，不怕吃官司吗？”

那个年轻人一下被他的气势震住，不敢再说话，旁边的年轻人道：“你才胡说八道！京城里都传开了……”刚说到这里，门外又是一阵喧哗，眼见又有几十人闯了进来。

大掌柜眼见不是办法，便望向那个账房先生，账房早已经恢复的镇定，把手一挥，“既是如此，大家不要拥挤，排好队一个个来，保证每人都可将钱兑出来。”他声调并不高，但跟刚才一般将众人的喧闹之声全都压了下去。

“只是有一个说法，你们这般听风便雨，不按规矩前来挤兑我们柜坊，那是诸位违约在先，这利息可就……”

“我们宁可不要利息！”年轻人道，“你只管把咱们的钱原本还回来即可！”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叫嚷不休。

账房冲大掌柜使了个眼色，“如此，咱们便给大家兑银子吧。”他返身回到柜台里面，又冲那些账房挥一下手，“给他们兑银子！让伴伙们到银库里把银子都抬出来。”

“大掌柜的！如果一会儿……真的……真的有官军来了可怎么办？”一个伴伙说道，大掌柜不等他说完，嘴巴又招呼上去。伴伙吓得一缩头，赶紧跟另外一个去银库了。大掌柜转身出了大门，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当家的人。

几乎就在通宝柜坊遭挤兑的同一时间，端木世家在京城的第四家生意也发生了大事。

天香榭隐于汴河西水门内湾，背靠皇城司下辖的暗狱高墙。正门恰好对着京城里最大的“鬼市”入口。天香榭的构造极为独特，三层船形楼阁横跨汴河支流之上，据说这个建筑用时几达三年，端木家也是网罗了国内顶尖的匠人设计打造而成。

整个建筑呈现出船形，船头部是一座从西域传过来的妖神毗湿奴形像，船尾则立一杆高达三丈的灯柱，灯柱弯曲旋转，像一个立于海面的南海鲛人，鲛人双手合于胸前，掌心向上托一盏灯，每有重大节日，夜半子时则点燃灯火，火焰却呈淡绿色。

整舰用几百株暹罗铁木打造而成，船身遍嵌爪哇螺钿，阳光照射下，幻彩迷离如孔雀开屏。舷窗呈椭圆形，并不甚大，上面有几扇镶波斯水晶薄片，外面可以望见窗内垂着的紫藤萝帘，微风过处，似乎能够闻到它们淡淡的香气。

整栋建筑中，最吸人眼目的当属桅杆，这根桅杆高九丈九，挂二十盏羊皮灯笼。灯笼面硝制得精薄如纸绢，上绘汴河各处美景。

甲板由南海砗磲碎拼铺成，当人走在上面，每步都会响起裂帛之声。围栏全部是北方云杉木，上面雕刻着高丽婴戏图，据说童子眼珠所嵌的全部是漠北狼目石，能够随月影相转动，似乎在窥视往来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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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进入船舱中，明面陈设的是南洋沉香、暹罗龙脑，暗格藏中藏着几只硕大的香炉。炉身上浇铸的是《王庭宴乐图》，炉盖上却雕着八瓣曼陀罗——每瓣皆可开合，用时能够释放散发出不同香气。

中间的船舱却分开十二扇檀香屏风，因人所好，可排成各种形状，客人满座之时，从处望去，人影散乱，让人顿失方位感。梁间还垂着三百条金丝吊篮，盛放着肉豆蔻一类的浓香花果，更增舱内香气。西壁整面药柜形如佛窟，每个格间都藏着诸如“波斯玫瑰露”、“天竺檀香油”等异域香水。

跟端木前三个产业一样，这座构造奇特的底舱自然也有暗舱通汴河。九根粗大的铁链悬成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浮桥，桥可跨过汴河最窄处。

榭前码头立两尊暹罗石象，象鼻卷曲成管，每四个时辰便更喷出雾状的水汽，当地人把这种雾气称之为“醉生梦死雾”，只因吸到这种香气之后，人总有心情愉悦之感，久而久之便欲罢不能。

这天香榭便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香馆，不仅京城内的女人，便是南方来的许多女客到了京里，也必要到天香榭走一遭，只因它是全国内香水制作得最好，种类最齐全的香水馆，同时因为河西走廊的商业越来越繁荣，西域各国的香水也得以进入中原境内。

女人对于香水的诱惑是没有抵抗力的，因此上，天香榭的名气在端木四大产业当中，名气最大。宫中女眷所用自然也都是非天香榭的莫属，专供渠道为天香榭提升了更大的名气，同时也带来巨大的收益。

便在通宝柜坊被人挤兑的同时，三百御林军突然杀到，将天香榭围得水泄不通，带头的一位校尉不由分说，把手一挥，御林军冲入榭中逢人便抓，遇人便拿，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天香榭三十多人全部被五花大绑带上停在外面的囚车。

香榭之中几乎全是女子，而且个个年轻貌美，这般阵仗哪里见过，平日里只习惯了所有人的相惜相爱，便连一个手指也舍不得在她们身上，现在得到了这样的机会，这帮禁军兵士哪里管得了许多，自然是要好好地赚一下便宜，一时间莺惊燕怯，把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全都带走。

这一阵大闹自然引来了无数前来看热闹的人，一群破落户子弟见有机可乘，便等御林军人走之后便进去大发横财，哪知十一二人刚进得中舱，舱中却踱出一个中年人来，他面皮白净，身材不高，颏下三绺黑髯直垂到胸前。

“尔等放肆！”中年人喝道，“此处乃是内眷所来之所在，快快出去！”

一个泼皮嬉皮笑脸走上前去，笑道：“内眷？内什么眷！今天老子们都是内眷，快快让开，让咱们吸个够！”说罢伸手推开那中年人。

便在此时，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半条手臂掉在地上。原来是中年人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将他一只手臂斩了下来。

其余泼皮吓了一跳，看那中年人时，见他仍然将双手负于背后，似乎刚才之事并不是他所为一般。再有两个泼皮不知好歹，喝骂着又冲上来挥拳便打，也不见中年人如何动作，两人嚎叫一声，全都滚倒在地，众人早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地向外跑了出去，那中年人俯下身子，一手提了一个奔到门外，再向外奔出十四五丈大喝一声，早将那两人扔到了汴河内，也不管那两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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