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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第1页）

&esp;&esp;沈首辅侧眸看?了他一眼。

&esp;&esp;“没有遮挡的必要了。”他闭了闭目，“历代《二十一史》都只诛九族，唯我大乾可以诛灭十族……”

&esp;&esp;沈首辅喉间一片涩然。

&esp;&esp;“扔掉这把伞吧……它遮不?住你，更遮不?住我沈家。”

&esp;&esp;说完，沉叹一声走出伞下，任暴雨当头浇着，艰难地往那最?终的结局走去。

&esp;&esp;嘉平四十四年五月，沈首辅和沈柉被验明正身，押赴刑场。

&esp;&esp;当日仍是暴雨如注，京城民众却纷纷冒着风雨前往刑场观刑。

&esp;&esp;刑部官员中，有一青年未撑伞径直挤进人群，手中高?举着一块布帛，上书?八个朱红大字——兵部员外郎江继盛。

&esp;&esp;在目睹严家父子被砍下之后，他对天痛哭，口中念着那句曾响彻刑场的绝命之言。

&esp;&esp;“我求霜华催晴色……”

&esp;&esp;“残腊隔年尽为?春。”

&esp;&esp;京都最?冷的冬与最?寂的春已经过?去，往后岁岁年年，皆是明媚暖春。

&esp;&esp;“若鸢……”

&esp;&esp;梅长君扶着泣不?成声的江若鸢，眸底不?自觉蓄起一团雾气。

&esp;&esp;时隔半年，当初那个无?波无?澜得像一汪江水的青年所求之天光，透过?雨帘落在她们?身上。

&esp;&esp;梅长君柔和地看?向?天际，轻声道。

&esp;&esp;“你想做的都做到了，令妹也是如此，而且做得很好。”

&esp;&esp;“她今后，也会一如既往地，过?得很好。”

&esp;&esp;日头照亮天幕，其上层云漫卷。

&esp;&esp;京都雨停的霜华特地催晴色（二）

&esp;&esp;晌午时出了太阳，天际浮云，灼红一片。

&esp;&esp;梅长?君站在官道旁，望着仿佛是在血里浸过一般的红云。

&esp;&esp;三起……三落……

&esp;&esp;早年?被?清流弹劾贬斥、去年因通敌罪被构陷入狱，算到如今，应是?因?沈党覆灭而提前的第三落？

&esp;&esp;在短暂的惊噩与焦急后，梅长?君想起沈首辅与顾尚书的师徒之名，想起多少史册中记载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觉天际血般的浓云被冲淡了，但仍汨汨地?流淌着薄红。

&esp;&esp;梅长?君记得顾尚书曾在江浙对她和顾珩说过此事。

&esp;&esp;无论后来?如何，多年?前沈松对顾宪确有知遇之恩。当时那?位还未受朝局浸染的年?轻师长?，钦点其文，循循善导，实打实地?带着刚刚入朝的顾宪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

&esp;&esp;只是?科举案后，亲眼见证过皇权至上的沈松，一步步偏离了原路，被?他人和野心共同裹挟着，与师兄、徒弟分道扬镳。

&esp;&esp;滔天血案结束，朝堂上多了一位呼风唤雨的沈首辅，山野间多了一位心灰意冷的老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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