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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流涌动（第1页）

“太仆唐抟，好像是长公主的人，据我所知，长公主有好几次在陛下跟前说他的好呢。”

“我那个姑母，雒阳长公主，赵浠垚，她本事确实挺大的，爱玩弄权术，也爱豢养男宠，她要是男人，指不定还得跟父皇争皇位呢。”

“殿下，自从你当了太子，我跟着你，见识到很多朝堂上的事，我就越发觉得，那些能够在朝堂上抢出一席之地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个个都有八百副花花肠子。”

赵骊似笑非笑地问道：“比如呢？你其实是想说我那个舅父，当朝丞相王隆世吧？”

“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我每每梦见一些往事、一些故人，醒来后，我特别后悔，又特别恨他，恨他逼我做那些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选择，我这把太子位置，早被那些故人的血浇透了。”赵骊木然地看向前方，也不知是在看山，还是在看天，眼圈慢慢红了。

“可是，丞相大人毕竟是你的亲舅父，而且他帮你当上太子了，他给你的，可是实打实的权势和地位。”

赵骊握紧拳头，哽咽道：“权势和地位？北斗之尊的代价是什么？是兄弟反目、手足相残，是我害得她家破人亡、含恨而终，是我和父皇再没有了曾经的父子温情，是我成为如今的众矢之的。”

伍仟瞅见赵骊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心疼不已，哭着安慰道：“殿下，你别太难过了，我们又回不到过去，只能顺应形势，把眼下的日子经营好，至少，鱼和熊掌，你还是得到了其中一样的，也不至于像赵骃那样，赵骃才是一下子从天上跌落到了地上。”

“章氏一族明明是满门抄斩，父皇偏偏留下章柠薰和章柠苡两姐妹，让她俩去云中郡给赵骃做伴，照这么算，赵骃在不幸中也是有运的，至少，他身边还有温柔体贴的青梅妻子章柠薰。”

“太子妃是蛮横了些……”

“不提她，我不回太子府，就是为了躲着她，我也不想听到她什么。”

时令已交季冬，昼短而夜长，傍晚时分，雨雪霏霏，阴风怒号，这时节的天甚是凄厉。

一顶轿子从丞相府的后门抬入，轿子里坐着一名美人，美人面带愁容，眼角泛着泪花，身子摇摇欲坠，像是大病了一场，不过，不知情者远远一看，很容易以为，这副凄凄模样更衬出了美人的姣好之容、窈窕之姿。

王隆世的另一心腹，胡洎，一路护送轿子进了丞相府，入门后，示意轿夫把轿子放下来，接着大声提醒道：“厉姬，该去拜见家中主君了。”

片刻后，美人出了轿子，步伐很是僵硬，面无表情，只剩几滴泪珠仍在脸颊上挂着。

胡洎示意轿夫退下，然后上前几步，淡淡笑道：“厉姬今年有十八岁了，又不是八岁的无知孩童，当朝丞相和一介低贱商贾，熊掌和鱼，二者之间，该怎么选，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

厉丽媚仿佛立着的木头般，听了这番话，明明恶心至极，也仅仅是转了下眼珠子，斜了胡洎一眼，仍然面无表情，仍然一言不发。

“泼天的富贵啊。外面多少女子，做梦都想着能爬上丞相大人的床呢，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丞相大人既然看上了你，就说明你命里确实有这个福分，你既已入了丞相府的后院，就安分守己，好好服侍丞相大人，可别身在丞相府，心却想着那个两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了的低贱商贾。”

郑家宅院坐落于距咸阳城南门三十里的郊外，早在六年前，家主郑弗调任京城，在京师中尉军中任职时，花了一千钱买下了这处院子。

宅院不大不小，一进一出，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原主是一个商贾，因为做生意的钱财有些吃紧，便贱卖掉了这处宅院，槐树是他刚搬进去时种下的，其时已是亭亭如盖。

宅院后面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有大片大片的竹林，宅院左侧是耕种的田地，右侧是一大片水泽，水泽上遍布河湖沼泽，长有茂盛的芦苇丛。

郑家祖籍在陇西郡狄道县，人丁单薄，家庭结构简单，郑弗娶了妻子叫朱媤，夫妇二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郑峪，年十九，幼女郑苢墨，年十七，除此之外，家中就只有郑弗的老母亲仍然抱病在世了。

咸阳城处于关中，到了冬季夜晚，雪花片片飞舞，无暇的洁白点缀在墨黑的夜幕上，仿佛是在黑色锦缎上雕刻了白花朵朵。雪花缓缓坠落在地，渐渐地，积少成多，攒成了厚雪，像是给褐色地面盖上了一层厚实的白色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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