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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描摹（第3页）

下课铃响，谭旎站起身，见仍处于沉浸状态的瑞普勒，提起画具，临走前借告别提醒他:“交谈很愉快。那，再见。”

“等等。”他回过神，想起自己想要转达的内容，将森玟遇到的事向谭旎一一告知，除了关于R身份的内容，并将今早特意准备的新伞替森玟赔偿给谭旎。

“不必担心。”为让对方不为此而担忧，刻意夸大其词，绝非自大炫耀，“到现在，没人打得过我。”

尽管她墨绿的眼里闪烁着绝对自信的光芒，让人很难怀疑。虽心有忧虑，也表现出一副信任的表情，目送谭旎离开后，右脚踩在自己椅腿间的横杠上，双手后背，撑于椅上，不断回想谭旎说过的话，以及森玟的泣颜。

自己在先生家里住，向来十分安全。为森玟提请的请假，批准与否需再等些时候。谭旎有没有那么厉害不知道，但是那帮人既然作为霸凌者而被迫流入社会，结交的人很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比校内打闹严重更多。

他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保证好森玟一直在校，然后关注谭旎动向，以便及时应对不怀好意之人施加于她的迫害。尽量找机会抓证据，绳之以法。

谭旎清理完画具后，立即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些森玟最喜欢吃的麦芽糖以及哈密瓜牛奶，再去食堂花一下午时间炖了鸡汤，做了两荤一素，保温桶装好，舒展舒展筋骨，向森玟的宿舍出发。

四处走动的人员频繁递交手头信息，一面注视着自己分内的时刻更新的数据，习惯高强度后基本可以保持镇静地处理虽内容不多但需及时向相关部门报告的工作，明细的分工与岗位的增加反而与繁忙呈正相关。

职位越低，业绩竞争越激烈，专注力耐久不长又为保饭碗则不得不自行持续加班。从下往上呈现金字塔型的职务人员数量分布，表示越往下走事务越细分，越往上走需要的综合素质越高，为在避免效率过于低下的同时又尽量保持可靠率，高位的协商讨论一般控制在三到两人之间，这也是对于后天与先天的结合条件都随职务的上升逐渐苛刻要求的原因之一，没有达标的人即使上任，为工作而进精神病院也是必然之事。

为减少多余的人对资源的占用，政府只保证世界三分之二的人口有事可做且得到基本温饱保障，政府本身无贫困资助，但并不强制社会组织慈善机构。即便如此，受慈善资助者仍属少数，无业的三分之一大概率死路一条。

键盘击打声盈耳，不过弗雷早习惯了选择性耳聋。皮鞋与地面触碰，嗒嗒作响。他敲敲一旁插牌“社科报告执行办公室”的门，待紧闭的门收到里面指令打开后，方才踏入。

宽敞的办公室俨然不似门外拥挤的蜂窝，青花瓷与一些小巧的盆栽安静地陪伴着这里的主人，横长状的两边略有内弯的办公桌正中正对室门，中间空旷，刻意预留的空间。正中偏左的男人正悠闲地阅览经济时报，成堆的文件早已处理完，整齐地放在他对的左手侧，待空办公椅上的那位回来了解上报的情况。垃圾桶中堆积着不少空注射器和拆开的药物外盒，整个房间充斥着意外浓郁的医药味。

“据晰呢？”看着垃圾桶这不只今天才有的状况，弗雷本就没有舒展的眉宇更没法好好舒展开。

“吐了。”

成熟磁性的声音传来，只是那男人眼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哦。”

“他回来我信息通知你。”

他点点头，苦笑地谢过格弗利萨后，不作丝毫停留，匆忙赶回自科报告执行办公室。二人虽算很早相识，弗雷有一肚子不愿告诉弥肃增加弥肃负担的心里话想与他倾诉，但迫于当下还有更多公事在身的情况，索性一并吞入肚中。他感到些许疲惫，神情恍惚，略过瑞德尔玛的招呼，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开始对照资料信息。

瑞德尔玛见状，缓缓收起招呼的手，报以诡异的笑容。

“弥皇帝又翻牌撒切尔妹妹呀？”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玩味地转动手中的签字笔。

“这不是封建社会。”即答。

她是没指望过这家伙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也不明白是他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交往快四年多，本是找机会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但鉴于弗雷心系好友之情，所以他提出——或许等他觉得这个好友不必要他担心时——再离开的观点。

瑞德尔玛心里冷笑。毕竟不管性别，只要双方情愿就可以相爱或结婚早就成了社会共识，她还真有些嫉妒弥肃和他这么近的关系，即便他觉得那是挚友之交。况且，她与弥肃不仅政见上有很大的不同，也并不喜欢弥肃本人。

她本想继续调侃。咬牙切齿，甚至有些愤恨：“所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去领……算了，你忙吧，打扰了。”

纸张翻动与熟练敲打键盘的声音混在一起，他根据对方的意思，听话地回复一个“嗯”字，继续手头上的事——本来也没有停下过。他取下装饰用的单框眼镜，不论视线还是鼻梁承重，都舒坦许多。瞳孔映射笔记本显示屏上迅速划动的文字，一目十行，在右手方A4纸张写下一条条所提炼而出的主要信息，并未完全关注瑞德尔玛的状况——工作的时候，都没关注。

瑞德尔玛在各种化学论坛中闲逛，同时了解民众想法。办公室严肃简朴的打造风格，特点鲜明，更具威慑力。从内容到预测，需要依靠大量信息的采集，单纯代表其所属院系发言，更应当简明扼要且不出差错。

执行者的任职分两种，长期报告执行者单纯代表学术方，由学术自行挑选代表，每周汇报一次；最终报告执行者实际上代表政府方，由政府进行人员安排，每年汇报一次。按理说，报告执行者应当是个苦差事，但好方法带来的高效率工作可以减轻很多不必要负担，尤其信息整合上。

下午，谭旎坐在宿舍，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输入495，踌躇几时，终于拨去。不多久，电话接通，对面响起活力的女声。

在此几小时后，瑞德尔玛常随身携带的非工作手机新接收一条信息。

“已应邀，后续接待将由人事部执行。”

她看了看这简短的通告，漫不经心地关了机。躺在柔软的靠垫上，闭目养神，笑意缓缓爬上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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