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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看着正在向自己汇报情报的“朱掌柜”,不免恍惚了一下。朱掌柜注意到这一幕,只是微笑示意。
这些年来,他们虽然常有书信往来,但从没见过面,所以刘辩尽管知道“朱掌柜”和自己一样形貌大改,却没想到变成这副样子。
十年前,京城中人,谁不知道东方家有公子谪仙?文韬武略一时无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容俊雅,风采无双。常与士子风流诗文唱和,荣光无限。就连如今威震天下的袁本初都曾视他为楷模。
更重要的是,他家世超然,家传法相“天机盘”可知命数,测凶吉,甚至能预知未来,奥妙无穷,号称古今玄奇第一。自古以来,都被视为皇室重器,执掌钦天监。
此等风光人物,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刘辩心中唏嘘。与自己这个废帝不同,钦天监超然物外,不涉朝局,是真正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以东方让的身份才情,本无须过这种隐姓埋名的日子。
多思无益。
刘辩收回心神,道:“书信中不便详述,我虽然只看了个大概,但也知道你这些年的殚精竭虑。当年之事迷雾重重,亏你能查到这么多,辛苦了。”
东方让摇头道:“属下失职,不敢受此褒奖。‘惊蛰之变’,水家在诸多嫌疑人中实力最弱,干系最少,且水相并非杀伐之相,战力不济,所以一直并不是重点排查对象。直到前不久水家家主水毅伤势恶化,我才发现他一直在偷偷修炼一种已经失传了多年的秘术,天一神水。顺着这个思路,属下在想,先帝当年是否是因为中了毒,才被宵小所趁?
“而想要给先帝下毒,就要避过十二道验毒检测,世间已知之毒都做不到。唯一的可能,便只有这些失传的秘技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臣的推测,并无实证。”
刘辩摆了摆手,道:“有猜测就够了。当年之事,背后运筹者必是手眼通天之辈,不可能留下证据。剩下的,我自己去查。”
刘辩将视线转移到被囚之人的身上,轻笑道:“十年倥偬,往事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语气虽轻,言语怀旧,却有无穷寒意从字缝里渗了出来。
眼前之人便是水家长子水峰。
龙相亲水。水峰七岁起就被选为太子伴读,与刘辩一起长大,是心腹中的心腹。没想到刘辩被废后,他第一个调转枪头。
当时刘辩被软禁在王府内,由李儒看管。他们想要刘辩的命,却不方便亲自下手,便想要用下作手段逼死他,水峰便是执行者。
更可恨的是,他仗着王府内外消息隔绝,在外还装作一副忠于汉室的样子。外臣进献的财货被他贪墨,食物则扔到狗盆里,极尽羞辱。在刘辩死后,他又打着曾与刘辩共同受难的旗号,大立忠君人设,一步步飞黄腾达。
刘辩淡淡道:“唤醒他吧。”
东方让凌空在水峰身上点了两指,便见他悠悠醒转。
水峰被困在这里显然已经有些时日,神情憔悴。看到刘辩,以及侍立在侧的东方让,神情一凛。
刘辩他不认识,但“朱掌柜”他是见过的。
礼教森严,尊卑有序。从站位看,朱掌柜竟然只是一个下属?
水峰活动了下脖子,借机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只是密室灰暗,什么也看不出来。内视丹田,气机锁闭,不能调用内力,身体却无大碍。口鼻呼吸间,可以从空气的湿度上判断出这里依旧是洛阳。
水峰定了定心神,笑道:“正主终于肯现身了?”
刘辩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水峰头颅微微后仰,试探道:“水某自信从未得罪过二位,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妨先说说看?”
刘辩终于应了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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