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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乱世（第2页）

乖巧的孩子听话的将镰刀放在一旁，端着水袋走来的样子还有些可爱，“哥哥，喝水！”

对方的模样并不好看，但是却依旧有着孩子的灵动！

洛少泽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这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的男孩子因为营养不良显得很瘦弱，但是那双眼睛却真的，很纯粹！

洛少泽不知道，这个村落在不到半年前才经历过一次惨无人道的掠夺，铁娃的父亲，杨婶的丈夫就是在那一次掠夺的时候，用命保住了孩子和母亲的生命，以及一点点让她们苟活到现在的粮食。

在那些抢劫杀人流寇与官兵走了以后，杨芳还是带着逃难的孩子回到了村里，想要再拾起那一点点生计，哪怕曾经的顶梁柱已经不在了，然而看着因为饥饿而皱在一起的小脸，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

不然背井离乡又能去哪里呢？

将最后一点麦子种到地里后，母子俩平时里也只有些野菜吃，偶尔也能抓到一两只鸟，这就是生命的全部了！

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耳边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波动不断传递到大脑中！

突然抬头望向远处的洛少泽吓了娘俩一跳，对方严肃的表情让这个面朝黄土半辈子却突然失去丈夫的妇人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这是什么声音？”洛少泽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仿佛无数重重叠叠的东西在同时吼叫，频率极高，如同…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来——

“快！点烟熏虫呀！”

“点烟熏虫呀……”

铁娃转头看去，却见到如同疯魔般的母亲以及几个村里人手里拿着扫帚、树枝向麦田跑去！

此时的他抬头望向太空，忍不住张大了嘴——

“哇，好大的黑云！”

突如其来的蝗虫侵袭让整个村子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洛少泽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在高度清晰地视野内每一个蝗虫的狰狞摸样重重叠叠的向着他扑来，如同铺天盖地的黑暗一般要将光明完全撕碎！

“快，点烟，点烟那！！”

颤抖的手却迟迟没办法打出一个火星，情急之下她居然一个用力将火折子彻底掰断了！此时的妇人只能抬头呆呆的看着扑面而来的蝗虫，眼底写满了绝望！

铁娃同样如此，从未见过这幅场面的他在下一秒就被蝗虫覆盖，眼前是几乎无法透光的黑暗，耳边是蝗虫煽动翅膀的嘈杂，此时的他依旧有着孩子的天性，与好奇同时存在，然而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哇！娘，娘你在哪啊娘！”

蝗虫带锯的后腿不断划破了脸颊，哪怕是陪着母亲在太阳下劳作，新生的生命皮肤依旧稚嫩，很快就被画出了无数的血痕，疼痛让铁娃更加恐惧，直到听到了母亲和其他人凄凌的惨叫声！

“快，快打啊！！”

“点烟，点烟熏虫子，快啊！”

在浑浑噩噩中，洛少泽看着原本无助的铁娃一点点站了起来，这个半大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本能的向着声音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然而却生生的顶着铺天盖地的狂风，无处不在的蝗虫立在了原地！

此时的他居然回头从地下摸索着捡起之前掉落的镰刀，学着大人的摸样一点点的挥舞着小手，一边哭，一边挥舞着！

“打，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然而这都是杯水车薪，面对数以百万计的蝗虫，他们十几个人的双臂又能打下来多少呢？

“咔嚓咔嚓！”

蝗虫咀嚼的声音伴随着翅膀高速扇动带来的噪音让人感到头疼欲裂，然而一个村子附近的粮食又能有多少？百万只蝗虫不过三分钟不到就祸害掉了几十个人半年的口粮，而后又再次腾空而起，留下一地的麦穗残骸和蝗虫尸体！

还有，无处不在的绝望！

“天杀的啊，这可怎么活啊！”

杨婶坐在地上哭了一会，见众人都在装虫，便利落地爬起来，解了衣衫也去包地上的麦子与虫尸。

铁娃抹了抹眼泪便也跟着母亲在自己的田里捡虫。

短短几分钟，曾经还有过些许笑脸的杨婶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表达能力，半裸着身子弓在田里飞快的捡起那些不再挣扎的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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