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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31（第1页）

一个冬天，我的厨艺水平突飞猛进，每次只要他们来，我就会从菜窖里拿出入冬前存放在地窝子里的新鲜辣子、西红柿，我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吃的新鲜菜都通通拿出来，做好热腾腾的饭菜温在锅里等他们回来。

我虽然笨拙，但是，下的套子还是有收获，逮住过两只大兔子，大家美美地吃了两顿红焖野兔肉。

那种欢乐简直无与伦比，看着科考队员们冻得乌紫的脸，但是，回到家里一进门闻到兔肉香就笑逐颜开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许是野外太寒冷太煎熬的缘故，其实每个队员都明显地瘦了很多，梁晓本来就瘦，现在脸颊上的骨头都有点显了出来。我心里暗暗地着急，恨不能自己不吃，每一块肉都匀给队员们吃，每天都在琢磨，怎么让他们吃得更有营养一点。

梁总工犯胃病的时候，我看到他强忍着痛苦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的样子，急得跑到屋外，捡了一小堆石头放在炉盘上烤热，然后包在毛巾里给梁总工抱在怀里热敷。有经验以后我也用开水煮，科考队员开玩笑说：

“还是老肖有办法！这个办法在野外也可以用。”

后来，我一时心急创造的烤石头热敷法在队员们中间传开了，他们在野外露宿的时候，会把烤热的小石头揣在怀里，这样胸腹都不再受凉，能被石头的温度熨帖，心口有了热量，人的身体自然就能舒展开来，不再老是瑟缩着。

晚上，梁晓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脱了袜子，我看到他磕得流血的脚踝，那里掉了一大块皮，被鞋帮磨得肿了起来，流着血水，想到他拖着受伤的脚在外面奔波一天，我不由得心疼起来，急忙去烧热水，想让他清洗一下创口，等水烧热回来，他已经像孩子一样沉沉入睡了，我不忍心叫醒他，自己却久久地睡不着，一夜悄悄歪着胡乱睡，怕我一动碰到他的伤口。

早上，我早早的就起来，轻手轻脚地把昨晚留出来的菜和馍馍馏在锅里，煮了半锅米粥。看到梁晓醒了，我端了一盆热热的淡盐水，让他泡脚，慢慢把脚洗干净，把热毛巾浸在热盐水里，连续给他的伤处热敷了好几次，才仔细擦干，然后用昨天晚上洗干净在火墙边烤干的布把他的脚踝裹起来才让他穿鞋子。

我仔细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小伙伴在一边羡慕地流口水，他说：“哎呀，老肖，你也给我当哥吧，不对呀，你这哪是当哥，我看你这是把梁晓当自己的儿子在照顾呀！”

梁晓的伤口正被盐水蛰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听了他的话，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我，这是一个终生难忘的冬天。

我和一群科考队员朝夕相处，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样昂扬向上，像太阳一样温暖、光明、磊落、开阔，他们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我的心，我生平第一次，对我从前固守的生活和生命价值观产生了质疑，我觉得我也许从前并不真的了解我自己，在骨子里，其实，我很羡慕他们，我甚至想要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我希望自己成为他们这个团体中的一分子，做他们那样的人。

不过，不能和他们一起工作，能为他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我也很高兴，我很喜欢他们，愿意为他们付出。

为了能给梁晓他们补充营养，趁着他们离开的那几天，我干了一件大事。

大清早，我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到了野湖，在野湖北面的一个地方，我小心地把铁夹下在了黄羊习惯下大沟的那条小路上，做好了伪装，夏天的时候，夜里黄羊喜欢从这个位置下到大沟里，我的小花背就是在这个位置捡到的，我把夹子下好以后，站在大沟沟沿上看了一看，沟里除了我刚才踩过的脚印，并没有其他动物的明显脚印，这场大雪还是一周前下的，这一周，黄羊应该没有来过，冬天野湖冻得结结实实，动物们有雪吃解渴，黄羊未必会下到大沟里来，唯一能吸引它们的，就是沟底有些地方长着茂盛的猪毛菜，它们有可能下到沟底吃草。

我心里忐忑不安，又盼望能逮住一只黄羊，杀了给梁晓他们补充营养，又害怕万一铁夹伤害了小花背，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它跟着我生活过，本来就对人类的东西缺乏防范心。

那三天，我每天都大清早跑到下夹子的地方看，什么动静也没有，连雪花都为我着急起来，野外太冷，它不愿意把自己的脚爪弄得湿乎乎的。第四天早晨，我有了收获！比我还心急的雪花在我离野湖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率先到达了目的地，它兴奋的叫声响彻大沟，我激动地一路小跑，一边跑心里一边害怕：我怕我误伤了小花背。

我收获了一只莽撞的黄羊，它不算大，应该有一岁的样子，它试图摆脱铁夹，带着铁夹在大沟底部跑出去了三百米远的样子，但它行为受限，无论如何也没法爬上大沟顶部，沟里向上的一块地方一大片雪被踢开，露出下面的沙土，它应该尝试过爬上沟沿，但是，还是滚了下来。

我像上次把花背带回家一样，把黄羊抱到了野湖，然后放在停在那里的爬犁子上，把它的腿绑好不让它乱动，一路顺着冰道把它拉回到上坡处，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弄到家，累得手脚都酸麻了。这一天我就干了一件事，杀羊！

以前我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不免有点手忙脚乱，尽管笨拙，但是，还是很顺利，到了半下午，满满的一大铁盆羊肉让我的所有辛苦都得到了回报，羊不算很大，但是有冬膘，至少有净重12公斤以上，我没舍得吃，把它们全冻起来锁到门口的柜子里，我在铁盆上套上塑料袋，以防血腥气外溢，招来野兽什么的。

晚上，我把羊杂和羊头、羊蹄都煮了出来，自己也美美地吃了一顿。

在春节前，这只羊让队员们开了荤，他们来的那几天我天天做羊肉抓饭、煮羊肉，全做了出来给大家吃，没给自己留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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