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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生镜（第1页）

“……你得考虑好，一旦用了前生镜，你就不再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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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全完了。

结束推演，刘继绝望地瘫倒在座椅上。

大劫将至，若不尽快逃离，每一个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我能走，他们也能走吗？只要我自己活，其他人就由他们去？

悲伤郁结之气自胸口而上，刘继用力锤了锤胸，想起八年前的往事。

那时的他还是个脑袋没开窍的普通少年，刚跟着府中老人们完成了白马城的下水道修建，正想赖在府中好好玩、去茶楼听故事听个爽，城主却特意找过来，道：“有空去乡下待几天，走走看。”

乡下嘛，刘继不想去。城主这么说了，刘继愿意听。

当日收拾好行囊，第二天一早出发，走到了白马城边界处的竹下村。

村子本无名。天汉人东渡后，扶桑土人见天汉平民都有姓氏，便或主动或被动地起了姓。外面有些人以“大竹下”称呼此地，白马城遂以“竹下”为村名，全村人都被动地姓起了“竹下”。

来到这里，刘继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贫穷。

白马城所谓的穷人，扣去没什么工作能力的老弱妇孺不谈，主要是指没店铺、没手艺的短工汉。

城里活计多，打短工也不算难熬。只要不受伤不得病，干上一天体力活便三餐都有白米饭。若是在天汉东渡前，本地的小贵族都不一定吃得上。

可竹下村就没几个年轻人。

“现在的日子好啊！”村里的老人说。他不通汉语，只会讲本地话。大家都传他有九十岁、一百岁，刘继不太信。除了目光浑浊点，老人可谓是身子灵便、口齿清晰，看着也就七十上下。“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每隔一阵子就送粮回来，咱们再也饿不着啦！”

刘继依然不信。他在村里转了半天，发觉村民们只有煮萝卜吃，一个个面黄肌瘦身子矮小，想来老人说的饿不着顶多是指饿不死人。

另外，村里的残疾人怎么如此多？

城里几乎见不到残疾，这里却遍地都是。面目不端正、口鼻不协调尚属正常，可竹下村每几个人里必有残废必有畸形！

缺胳膊少腿的倒是没见着，断个指头的、直不起背的、眼睛看不清的、耳朵听不到的，走路一瘸一拐的，举目皆是。

村口看门的小孩明显脑子不正常。还有两人也像他这样一看可知是傻子，另有更多的人十分木讷，疑似存在些智力障碍。

这竹下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少年刘继有些心慌。他听过不少鬼怪故事，也听过水有毒、矿有害、近亲结合生下怪胎的现实故事，同行的老府吏却道：“也算竹下村走运，摊到了咱们白马城，过起了好日子。”他似是习以为常，其他随从纷纷点头称是。

这他妈也叫好日子？给你过你要不要啊？

一股无名火冒起，又很快熄灭转为疑惑：我白马城从不欺压土人，他们也都是分到了足额田地的自耕农，这里连个年轻壮汉都少也见不到什么蛮横村霸，走出去的年轻人还时不时寄送财货回家，可为什么村里人还是这么苦这么穷？

刘继不走了，住进村长家。

竹下村没村长。百岁老人活了太久子嗣太多，脱离旧世贵族统治后自然成为了村中大长老，盖起了唯一的砖瓦房，在刘继眼里跟村长差不多。

这一住就是半年。

上午，他陪着城里来人在村中走动，研究哪些地方可以改进。

下午，他招呼起闲人、小孩认字算数。

夜间，他写信回城里，索要新的人才物资。

府吏换了一轮又一轮，只有刘继始终驻守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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