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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3页）

这样想着，便忍不住望向邻座，是三十左右年纪的男子，有些清瘦，理着简单的平头，并不似当地人。他微微阖着双目，许是疲惫许是思考。

车在行驶中缓缓停住，售票员招呼终点到达，请乘客下车。她恍而询问到了何地，司机扭头告诉她，是桐乡的小镇，乌镇。她如此才知，原来自己误撞进了这座盛名而低调的古镇。司机还在热情介绍，是一个人旅游么？新开的西栅可以一去，最好5点半之后，票价降到40元……

她报以感激的微笑。下车。

团团的人力车夫围上来，她素着脸，不应声。突出重围，只是一路前行。一个声音追上来：“小姑娘，请问西栅怎么走？”

她扭头，怔一下，正是邻座的平头男子。笑起来回答说：“三十以下的女同胞你都称呼为小姑娘么？”

他也微笑：“难不成，让我称呼大姑娘？”

她笑：“西栅也是我想去的地方，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走。”

他看到她笑起来隐约的一颗小虎牙，生了莫名好感，邀请道：“不如同行？”

“可以，不过，沿路不得推销。”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走过去，自然而亲近。

7，寂寞倾吐

他们询问了路边就着渐落夕阳缝补的太婆，太婆穿着蓝色的土布褂子，眯缝了眼睛热心指点，前行，左拐，过两个路口再左拐，再前行……临了再好心叮嘱一次，5点半前的票价是120元，5点半后是40元……

当下看表，四点三刻。虽然听的有点晕，但还是决意一路走过去。

古镇的街道与普通城镇并无区别，沿街的商铺，各自打着大小不一的招牌。有蛋糕铺子，不算明亮的玻璃柜台，外面立着拉了彩色蜡烛与乳白奶油蛋糕的展架；有简单的发廊，绿漆刷过的木门，低矮的门帘，里面错落放置着洗发的用具；有简陋的饭馆，乌木色的饭桌与矮小的条凳，炉子上的大锅翻腾着白色的油烟。

暮色在他们的前行中一点点凝重起来，毕竟是冬天，临近5点，天便渐渐的黑了。四周的人，突然也渐渐的稀少起来，逐渐消失了。

她与他沿了栽种着粗细不一树木的街道行走，脚步声在四周缓慢落下去的安静中格外清晰。

前面是一座石桥，风吹动着临水而垂的树枝，下方是幽深的水潭。一只不大的小狗向她望了一眼，匆匆的跑了过去。她突然有了一点点害怕。他察觉到，伸出手。她迟疑一下，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果然，是温暖宽厚的。

他们多少还是走了一些错路，在难得看到的路牌指引下，天黑之后，他们抵达了西栅。

西栅是乌镇圈点开发出的景点，房子保持了旧时的特点，临水而建的阁楼与木屋，原住民依然可以傍水而居。然而外来游客要参观，需凭票通过入口。

游客似乎并不算多，靠水的城，在夜里生出层层寒意，逼着他与她的手，握得更紧。

当真正进入西栅的街道，她意想之中的被这如画的景打动了。青色石板的路，每座房子都是木头建造，厚重的木门，斜推半开着的木窗，抬头是木栅的阁楼，瞬时可以带人去到遥远古旧的年代，深闺的女子不能出门，在阁楼斜斜的推开窗户，举了青铜的镜子，对着微微的阳光贴一贴花黄。再端坐下来，捧一箍绣娟，以丝线穿缝待嫁的时光……

转头看他，他亦是高兴的，只是多少比她平和。举了相机，“卡擦”的快门声在这幽然怡静的水色布景下，告诉他们这样的美好，是真实确切就在身边的。

他们相扶着走过窄小的石桥，暗黄色的灯照在水与影之中，她突然仰起头，让他一起看那漫天的繁星。这样安静的美景，充满了让人感动的力量。她开始对他讲她的成长，那些过程中的疼痛与甜美，她的梦想，她受过的伤。

她说她童年的记忆，在爷爷奶奶的自己院子里，每个夏夜都是闻着花儿的芬芳入睡。爷爷的花洒声是她入眠前最动听的曲调；她说她离开家乡去了北京，在那个庞大的城市里遇到一个以为能给她幸福的人，而结果他消失了；她说她漂泊在一个又一个地方，很多人与她匆匆相识再匆匆离别，散落在天涯；她说她记得北京香山的雕刻时光咖啡馆，她在那里安静的哭过很多次。也曾靠在沙发上，与那里慵懒的猫咪对视。还在众多的留言本里写下过很多字，而可能再也找不到了；她说她不孝顺，父母在不远游，而她终于没能见到爷爷奶奶去世前的最后一面；她说她的朋友，曾经在她吞下安眠药的时候破门救了她，而后来因为小小误会而疏远，再也无法联系了……

她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停下，便会哭出声来。而她必须克制，在其实还算陌生人的他面前。

他一直看着她用隐忍的表情与平淡的口吻叙述，如同别人的故事。而其实，他知道她心中暗涌的哀伤与疼痛。他很想对她说一些话，却不知说什么，一切话语都是不合时宜的。于是他低下头，吻了她。

她的唇很软很甜。他抱住她，这样相偎坐着。四周都是风吹水起的声音，树叶婆娑擦动，昏暗的光与影。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爱上了她。

一切都如同某个经历的梦境。

8，散落在天涯

07年最后的夜，在水乡的寒冷与相拥的温暖中流走。指针沿了刻度游走，到了08年。

他从旅店冷硬的床上爬起来，去敲隔壁302的门。老板娘端了脸盆爬上楼梯，小伙子别敲了，昨天跟你一起的姑娘今天一早就走了。

他怔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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