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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娜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的指腹干而皱,食指还夹着监测体征的仪器。盛凌薇赶快递上手,将她紧紧握住。
呼吸面罩之下,隐约看见热娜明朗的笑容:&ldo;薇薇。&rdo;
盛凌薇几乎落泪,她哽咽地呼唤着:&ldo;妈妈,是我,妈妈。&rdo;
她月季花一样的娇艳的母亲,在病痛之下如此枯萎了。
盛凌薇竭力压着情绪,可积得太满,无法克制地要宣泄出来:&ldo;为什么不告诉我?五年多了,不准我回来,好几次我到了家门口,也让他们把我拦下,就是因为这个?&rdo;
热娜的眼睛如在黑夜,目光黯淡而低柔:&ldo;薇薇,那年你第一次去上海走秀,拿着宣传册回来跟我说,台下的人都在看你。你那么快乐,我永远忘不了。如果当初我告诉你,我不剩几年可活,你会怎么做?&rdo;
&ldo;我会……我会什么都不要了,只想陪着你。哪儿都不去。&rdo;她胸中剧烈震动,整个人抖得厉害,觉得心口好沉重,呼吸也变得艰难,不由把手攥了起来,&ldo;但是妈妈,我不要你们用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选择。我不要你们这样。你,还有爸爸,还有……&rdo;
还有叶恩弥。
他们都是这样,为她好,为她着想,所以拼命隐瞒,以为牺牲自己,她就能够幸福。
过去盛凌薇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而今她胸臆混沌,杳杳不知所往。
热娜从肺腑之中激动起来,她急喘两声,细弱却坚定地说:&ldo;不是为你好,薇薇。不是为你好。是妈妈太自私。一想到我的女儿本可以在她热爱的领域取得非凡的成就,却因为我这不争气的身体,要放弃事业,放弃自己的人生,把青春光阴浪费在我的病床前面,我会埋怨自己,憎恨自己,不能有一天好过。薇薇,可以原谅妈妈的自私吗?&rdo;
盛凌薇从眼睛里面热出来,那股潮湿奔流在脸上,把一切都模糊了。
这是她最爱的,也最爱她的妈妈。小时候她们比起母女,更像多年通达的朋友。热娜性情温恬,几乎不会大声讲话,从没与她红过脸吵过架。跟小不点盛凌薇聊天的时候,也要蹲下与她视线齐平。
妈妈爱她,尊重她,哪怕出于私心,也是为了她。
可是盛凌薇总是希望,她能有机会作出选择,能够得到另一种结果。
热娜的声音渐渐黯了,是力气在逐渐流失,几乎被仪器运转的枯燥响声掩盖过去。
盛凌薇弯腰紧凑到她的唇边,听见她轻轻在说:&ldo;……薇薇,你爸爸说,小弥想过带你走,可他怕你跟着他要吃苦。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像我?所以那时候我觉得,小弥是真的爱你,想对你好。可是你爸爸最喜欢小知,他觉得小知对待爱的方式,会更像他。&rdo;
身后有人推门而入,从规整而有力的脚步声判断,该是盛长荣。
盛凌薇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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