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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听他冷笑一声，琬宁肩头轻轻抖了抖，一阵局促，手不觉倾斜几分，豆大的烛泪顷刻间滴到手背上，痛的她惊呼一声，烛台应声落地。

成去非俯身缓缓捡了起来，淡淡说了句：&ldo;烧手之患，不知何时便突然而至，&rdo;说着目光移到她身上来，&ldo;贺姑娘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吗？&rdo;

琬宁错愕抬首，并不解这话中深意，心底突突直跳，眼前这双星目别有意味，她却不能与之相通。

一想到这，似乎浑身都陷入了不能说的悲哀里。

&ldo;还没看够么？&rdo;他话音陡然冷下来，眼睛里的锐意向来能伤人。

&ldo;那就一次看个够再说。&rdo;成去非折身往书案旁去，撩袍而坐，也不再管她，好半晌，琬宁才堪堪回神，想通他那话中暗示，一时又羞又愧，仿佛心事被人毫不留情一语点透，偏又无从解释，唯有深深垂首，声音蚊蚋一般：

&ldo;我今日出府，见有百姓打渔，却被罚绢，没收器具。&rdo;

成去非手底狼毫正舔墨池，不停手，也不说话，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有心晾她似的，琬宁不敢擅自多议，但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恐怕就这么打住，又要引他冷眼。

&ldo;可……&rdo;琬宁脑中纷乱，索性闭了眼，咬牙说下去：&ldo;那些人不是官家，却行官家之权，郊野之湖，乃自然造化，世家……&rdo;

未出口的话到底被她咬紧了，继续说下去，便招他忌讳。

坐上成去非遥遥投来一道目光，寒意迸散：

&ldo;怎么不说了？我只道你迂腐幼稚，倒也学会看人眼色，世家？你还知道妄议世家僭越，看来没蠢倒无药可救。&rdo;

他一下看透她顾虑为何，琬宁登时涨红了脸，彻底噤了声。

她刚开口提及，他就已知道所为何事，江左乱象，这种事并不出奇，可由她之口，猝不及防就说到他心坎上去，实在让他意外。只是眼下，时候欠佳，这个她自然不懂，却也不枉费读这么些圣贤书，自有憨直之气，成去非以手支案，扬起下颚，道：

&ldo;既没忍住吐出半句，姑且说完。&rdo;

态度又矛盾起来，琬宁哪里还敢开口，手背还辣痛着，一时蹙眉不语。

成去非冷笑道：&ldo;也让我听听你读书人的明见，说吧，再不说，就是矫情了。&rdo;

话里夹枪带棒，面上自然也不会和霁，琬宁无法，果真只补了半句：&ldo;不该与民争利。&rdo;

&ldo;你抬起脸来，看着我。&rdo;成去非好半晌才对她道，红晕自琬宁脸颊散开，满面羞怯谨慎扬起了视线：

因有些距离的缘故，只觉上头坐了具不容侵犯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像，没半分感情，只冷冷俯瞰众生。

偏这像又于冷然中熠熠生辉‐‐他面容上两道浓墨般的剑眉，斜斜飞入那光洁如月的双鬓间，是造化的眷顾，这般美。他亦明明那般年轻，却好似活了千年般久远。

&ldo;多少该懂的人不懂，你……我小看阮姑娘了。&rdo;他说得平静，话中前后跳跃太大，却也不管琬宁如何想，徐徐起了身，走到她跟前，握住那只本因疼痛微微蜷缩的手，扬至眼前，垂首看着，分明感觉她身子直颤：

&ldo;这双手，是用来读书立言的，不该轻易受伤。&rdo;说着着意留心放下，&ldo;回去吧，我让人给你送药膏。&rdo;

隐隐的抽疼此刻仿佛不是来自手背，而是心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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