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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第2页）

天定十六年过去了，天定十七年的第一日安然降临。

历史的巨椽向来不握在任何一人的手中，它徐徐往前推动，不顾及古人，也不顾及来者，它只信笔一挥，在天际批出一道金黄的曙光来。

……虽然朱颜易改，好在热血难凉。

风陵山一夜之间改弦易辙，进出的弟子们换了一批面孔，十三年前的旧貌放在今日来看，反倒成了新颜。

在与风陵山毗邻的一座山丘之上，卅四坐在一棵树上，远望着那些忙碌的弟子，心下便已知道，道门又在无形之中更换了一番天地了。

他随手摘下一颗沾满冰碜的野山枣，刚啃了半口，便酸得眉尖一抽，险些反胃把果子吐出来。

好在他极快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舔着牙齿上的酸涩果汁，把咬了小半口的果子藏在手心，装作吃完了的样子，又摘下一枚来，丢给另一棵矮树上坐着的徐平生：&ldo;拿着。&rdo;

徐平生接过来，咬了一大口。

他虽是不知痛，但舌头好歹还管点用，这一口下去他眼泪都要飚下来了，嘶嘶的吸气，活像是吞了一大口辣椒。

卅四看着被酸得涕泗横流的徐平生，心下大悦，乐得直拍大腿。

徐平生翻了他一眼，汪着两汪眼泪，勾着身子去摘梢头上带冰的枣子。

卅四颇为不解地喊他：&ldo;哎，你还吃上瘾了？&rdo;

徐平生一口气摘了二十来个，说道：&ldo;这个他爱吃。给他留着。&rdo;

被徐平生这一提醒，卅四才想起来徐行之生了一条刁钻舌头，专爱吃酸的。

他搔搔头发，问徐平生道：&ldo;哎，你知道那天跟我们一起去且末山接人的，拿扇子的那个，是谁吗？&rdo;

徐平生低头翻拣枣子，把上面的霜花擦掉，把长了斑疤的挑出来丢掉：&ldo;……是很像行之的人。&rdo;

卅四告诉他：&ldo;他就是徐行之。&rdo;

然而醒尸都特有一套固执且有条理的观念，徐平生亦是如此。

&ldo;他不是。行之只有这么小。&rdo;他对自己的膝盖比划了一下。

&ldo;……那个人，那么高。&rdo;他又往自己头顶往上三寸处比了比，然后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卅四。

卅四苦恼地夹夹眉毛，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麻烦，索性摆一摆手：&ldo;罢了，等回去让行之慢慢教你吧。&rdo;

他纵身跃下树枝，&ldo;走。&rdo;

徐平生坐在梢头，问他：&ldo;去哪里？&rdo;

卅四说：&ldo;送你回家。&rdo;

徐平生很诧异：&ldo;不是才从且末山出来吗？&rdo;

卅四指了指弟子鱼贯出入的风陵山方向：&ldo;不是，是那儿。&rdo;

徐平生歪了歪脑袋：&ldo;那是哪儿？&rdo;

卅四弹了弹舌头：&ldo;啧。别给我装傻啊。你以前发疯的时候不总是吵着嚷着要回来吗，那才是你的家。再说，这些年过去，那些风陵弟子不也早就接纳你了。他们都回风陵了，你还不赶快跟着回去？&rdo;

&ldo;……搬家了？&rdo;徐平生想了半天，懵懂地给出了一个猜想。

卅四想想这说法也挑不出理来，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ldo;没错，搬家了。&rdo;

徐平生扶住枝头，低头看向卅四，他颈部一圈儿粗糙的缝合痕迹看上去很不漂亮：&ldo;我的被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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